战场无快乐

不定期产出

团团/生死线 船泊祭旗坡·贰 (团孟何)

(壹) 


一个抓心挠肝差点坑了的乱七八糟的产物,就,凑合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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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喜欢造出许多迷雾用来迷惑自己,怒江安静得像是静止的,世界也像是静止的,只有擦过耳边的风能让人感觉到空气在流动。孟烦了靠在门口,头发蓬乱,半闭着眼睛看着何莫修捣鼓着他的卡宾枪纠结郁闷,:“从美国回中国,你怎么想的?”


“因为我的未婚妻在这里,你知道吗烦啦,我有一个梦想的,我在中国待了三年啦,我想带我的未婚妻回美国!”何莫修激动得语无伦次,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计划着。

  

  “后来我发现我爱上这片土地啦,我和高昕,哦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想好了,我们以后可以到上海生活,我们需要开一家餐厅,你知道上海也有很多其他国家的人,中国的中产阶级们也很喜欢吃西餐,生意肯定不错,只是现在打仗啦,但用不了多久,日本就会投降了,美国已经对他们宣战,我的朋友告诉我也许不到两三个月。”好吧,至少有何莫修在身边让孟烦了没有那么多力气来发泄自己对于这片土地的厌恶。孟烦了“哦”了一声,并不能理解何莫修这样单纯的向往,只听到风过林梢的声音,像一声长长的叹息。于是片刻后他看到何莫修终于将一块玻璃一样的东西塞进了竹筒。


“哦,卡尔蔡司万岁,爱因斯坦万岁,光明万岁!”何莫修起身,像极了手舞足蹈的小孩,:“烦啦,我成功了,多亏了卡尔蔡司先生的发现,我有幸在学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但不是我的主修专业,我还是喜欢物理和化学,其实我一直想给龙文章做一个这样的瞄准镜,他是我们那里最好的狙击手,只是我们的国家没有像德国一样有上好的狙击步枪,哦,当然你的枪法也不错。”


何莫修佝偻着身子调整着瞄准镜的角度和位置,打枪对他来说算是陌生,孟烦了却见他依旧乐此不疲,仿佛正在发生着什么与他息息相关的幸事,孟烦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何莫修拉了过去,单镜筒另一头的视野就这样放大在孟烦了眼前。


麦克鲁汉在他的桌子后吹着一个哨子,枪械迷全名协助正在检查一挺勃朗宁机枪,懒散的炮灰们拥挤在一起像是出摊的军火贩子,倒是死啦死啦的目光和他相对,朝他挑了挑眉。孟烦了忽然觉得自己很狭义,因为死啦死啦换脸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又在催命似的喊着三米之内。


在沟通即将升级为争执的时候死啦死啦有一瞬间的茫然,麦克鲁汉用他流利的英文轰炸着所有人的耳膜,柯林斯已经将最后一把折叠椅塞进了他们的车里


“他说什么?翻译官!?翻译!”死啦死啦恨不得把孟烦了的脑袋按在自己头上,何莫修有几次想要开口,一紧张起来说话越发磕绊。


“亲爱的联络官先生,请允许我……”


何莫修的态度诚恳,声音夹杂着短促的鼻音,他也许是麦克鲁汉来祭旗坡见过的唯一体面的人,但麦克鲁汉并没有给他机会,不耐烦地挥开他比划着的手。“我的爷爷有一支古老的皮夏利火枪,他八十七岁了从没做过战士,但他的枪和你们拿过来的垃圾相比,就是淑女和癞皮狗……”


孟烦了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死啦死啦出神地观察着孟烦了的发旋,只是因为眼角总是垂着,所以看上去有那么一股吊儿郎当的懒意。那样的窘迫,那样的不堪,那样被嘲笑的处境,怎么能没有自知之明。


“哦,长官,我很敬佩您的爷爷,但我想您误会了我们的团长……”


“我深信在这场战争中你们已经输定,和你们在一起,我宁可去睡瓜达尔卡纳尔的烂泥……”


“这样说太伤人心了先生,我们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我的团长只是想让您用您的知识来拯救我们兄弟们的生命,没有人是喜欢战争的,但是我们需要这样的胜利,我们的国家曾经是那样美丽....”


何莫修的小身板微微发抖,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孟烦了有些气结,他没有办法像何莫修一样来回应这位美国先生的嘲讽,他也没有做善事的天分,没法像何莫修一样从这样的国家中发现美好,他甚至讨厌美好这个词,觉得它有悖人性,起码是孟烦了的人性,他更喜欢幸灾乐祸一点。


死啦死啦已经暴跳如雷,孟烦了就算长了十张嘴也不能将那么长一段对话翻译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扬长而去,然后挑了些重要的话给死啦死啦翻译,而死啦死啦立刻像傀儡听到指令那样跳起来,用尽全部力气把自己塞进车里愤怒的大叫:“开车!开车!”


“或许你们可以用中文对话,这样可以省去那些不必要的愤怒时间,麦克鲁汉先生的职务是联络官,我想他应该会说中国话的,龙团座,请平静的和他们谈谈吧!”在车像子弹一样飞出去的时候,死啦死啦看到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像被水洗过一样清亮,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担忧,随后消失在在一个急转弯中,直到再也看不见。


何莫修兴冲冲的转过身,他高举着手里孟烦了的枪,对着人渣们说,:“你们谁还是狙击手?我可以帮你们改武器!”


“么子手?”


然而何莫修的热情没持续多久,便又有一件事情找上了他,独自美丽是一件寂寞的事,再寂寞的领域也有盛事,他现在成为了继副团长阿译之后炮灰们的训练管理员,当然这是因为除他外,没有人愿意听阿译的话。阿译拍拍何莫修的肩膀,有些凝重地冲他点了点头。但是被一个废物鸡管教显然不是人渣们能接受的事,能像模不像样的站在何莫修眼前,已经是他们对孟烦了这张脸皮最大的热情。


一个人要是痴迷一样东西,是会疯的。死啦死啦当了三十多年的疯子,这时却少有的清醒,他一把捉住孟烦了的手腕,缓慢又不失决断地说,等会求他们,求他们留下来。孟烦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在看到那张脸时,微弱的希望瞬间瓦解,阳光照进死啦死啦的眼睛里,全世界都是碎裂锋利的刀光,他那么急,仿佛后头有不尽的毒蛇猛兽,又仿佛只要回头看上那么一眼,这一生就再无出路。最后孟烦了只是吞了吞口水,说了句好,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突然想起了何莫修说的话,这场该死的战争也许很快就要结束了,他想告诉死啦死啦不必那么着急,可却最终没有说过。


美国军官身上永远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持,麦克鲁汉心里刚被何莫修维持住对于中国的一丁点美好的印象,在死啦死啦土匪劫道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被打碎,这是一种非常拙掠的暴行,麦克鲁汉发誓不会被他骗了,而死啦死啦一下车便直挺挺向他跪下,脸隐没在一片阴影里,麦克鲁汉只依稀看到他坚韧的侧脸,神情落寞又可怜。


“你可真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


孟烦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美国军官,仿佛才明白过来原来只是个游戏,其实没什么好伤心的,从小他就是在这种有意无意的恶作剧中过来的,这些无数的小恶意甚至并不能让他的人生变得更加艰难,他听到麦克鲁汉愤怒的斥责,死啦死啦几近谄媚的讨好,他想了想,没有放弃他的爱好,嘲笑。孟烦了弓着身子跪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想在地上将那个人四分五裂的影子拼凑出来。


在争吵达到结尾时麦克鲁汉满意的回到了祭旗坡,死啦死啦却蓦然地安静下来,停止一切动作,目光空洞静默了十多秒,他从那一片红艳艳的背景下爬起来,越发显得身子单薄。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他那么远,恍若一光年之遥。


“你好像路边的牛矢马溺,我们居然把命交给你这么个东西。”


孟烦了坐在车上向后望着死啦死啦,余晖从横栏山的西侧扎过来,将白昼的余光一点点覆盖,他听到这天地间万籁俱寂中死啦死啦的声音:“我很想把命交给你,那是件多么省心的事,只要你别把他当成路边的马粪。”


他想起曾经多少个辗转反侧的夜里,死啦死啦眼睁睁等着天亮,他轻声说,:“是颠沛流离。”


太阳仿佛被大海吞噬,孟烦了想,也许在黎明之前,他还有机会带着死啦死啦到北平吃一次涮牛肚,到何莫修的餐厅吃一次西餐,然后他跳下了车,朝着死啦死啦的方向跑去,他的黄呢军衣被风吹起,像一只自由的鸽子,三米之内若是形同陌路,是要坏大事的。


山里的月亮清冷冷的,风里有麦草的浅浅气息,死啦死啦远远的便看见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月色里,一下一下踢着脚下的小石头,他抬起头,是一双泉水似的清澈的眼。死啦死啦从他身边走过,他像只小尾巴似的巴巴地跟在后头。孟烦了拿来了晚饭,何莫修就坐在火光的对面,一声不吭地盯着他们,直到两人把饭一点点地分了,他才终于出声,:“龙文章,我很想念他们。”


死啦死啦没说话,于是何莫修抱着膝盖一点点朝他挪过去,“沽宁沦陷后我和文章很想融入欧阳他们,哪怕可以为他们做一点点事情,文章的枪法好,他们拼了命的保护我,我想用我学到的东西来减轻人民的劳动量,可我却把欧阳和她妻子的婚房炸毁了,我很想让他们相信我,就像你相信你的弟兄们一样...好吧,也许我该滚回美国。”孟烦了没心思听何莫修的倾诉,倒是从中寻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谁也不希望带着一个拖油瓶上战场不是吗?可这个拖油瓶似乎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过了几秒钟,死啦死啦终于反应过来,“你担心会拖累我们?”


何莫修低下头,呼吸了一口气,闷声从自己的皮箱中搜罗着炮灰们眼中的废品,很少有人去注意这位孤独的科学家,连同他足以震动整个中国的才华。

  他把那些稿纸拿出来,这是他的光芒与信仰,是他在中国的这三年来发明的无数件物品,他细数着死啦死啦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他开心地说。:“人就应该一辈子追着自己最想念的走,直到最后有一天,找到了一个最后的依托,这个东西叫圣灵。”他答应死啦死啦或许在自己离开以前可以给他们赶制出来,他可以修任何机械枪支,如果他们需要的话。


  孟烦了转头看着死啦死啦温柔的表情,唇边扬起弯弯的弧度,心里像散开了无数璀璨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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